"将军！"张大爷的炮隔着楚河汉界直捣黄龙，李奶奶的老帅被逼得走投无路。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们炸开了锅，有人拍着大腿喊"绝了"，有人摇头晃脑念叨"这步棋藏着二十年功力"。棋盘边上的保温杯冒着热气，里头泡着的枸杞随着棋子的起落轻轻摇晃。
这盘棋可不止是木头刻的棋子碰来撞去那么简单。张大爷退休前在中学教物理，刚退下来那阵子，记性差得能把亲孙子的名字喊错。现在可不一样，公园里三十多位棋友的棋路特点，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。有回社区医院做体检，医生盯着他的脑部扫描图直纳闷："六十多岁的人，大脑活跃度跟四十岁似的。"老头儿叼着烟乐："天天在棋盘上排兵布阵，比吃脑白金管用多喽！"
李奶奶的算盘打得比电子计算器还快。当年在供销社当会计，再复杂的账本在她手里都服服帖帖。退休后闲着没事干，差点把买菜算账的本事都荒废了。自从迷上象棋，那脑子转得比陀螺还快。上周小孙子写作业，对着鸡兔同笼的数学题抓耳挠腮，老太太拿棋子当鸡兔在棋盘上摆弄，三下五除二就把解题思路捋得清清楚楚。小崽子瞪圆了眼睛："奶奶您这是象棋还是数学秘籍啊？"
展开剩余78%棋盘上的厮杀能让人忘了时间。赵伯伯以前是个暴脾气，血压计看见他都哆嗦。儿子给他买了各种降压药，效果总像隔靴搔痒。偶然在公园看人下棋，那专注劲儿把他给镇住了。试着下了几回，现在遇上再刁钻的棋局，他都能慢条斯理地呷口茶，嘴里念叨着"棋如人生急不得"。血压计上的数字居然乖乖回到了安全线，医生看着检查单直挠头："这可比按时吃药管用。"
楚河汉界两边的情谊比老酒还醇。王叔和老伙计们以前聚在小区凉亭，三句话离不开谁家媳妇不孝顺、哪户孩子没出息。自从迷上象棋，话题全变成了"老张昨天那招马后炮真绝"、"老李的车用得活像泥鳅"。有回两个老头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，第二天又勾肩搭背来下棋，旁人打趣他们像对老小孩，王叔嘿嘿一笑："棋盘上吵吵闹闹，棋盘外还是好兄弟。"
下棋虽好，可别学刘大爷那个倔老头。上个月跟人较劲，从日头正午杀到月上柳梢，愣是没挪窝。回家路上眼前发黑，差点栽进绿化带。医生在病历本上写得明明白白："过度用脑引发供血不足。"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还不忘跟临床病友比划："那盘棋要是继续下，我准能翻盘..."儿女们又好气又好笑，给他定了条铁规矩——下棋不得超过两小时。
刚吃完饭就扎进棋堆里可不是明智之举。张婶有回贪嘴多吃了半碗红烧肉，撂下筷子就跑去观战。看着看着手痒亲自上阵，结果棋下到一半，肚子里的油水开始造反。捂着肚子往家跑的模样，成了棋友们茶余饭后的笑谈。现在大伙儿都学乖了，饭后总要溜达半小时才摆棋盘，美其名曰"让胃和脑子都做做热身运动"。
久坐不动这事儿可得当心。前些天棋友老周就吃了亏，三小时纹丝不动盯着棋盘，站起来时两腿麻得像过电，一个趔趄把棋桌都撞歪了。现在他们每下半小时就集体站起来伸伸懒腰，活像群做广播操的小学生。有回正赶上社区干部来检查，看见这场景直竖大拇指："您几位这是把养生和下棋玩出花来了。"
下棋的姿势也有讲究。陈老师以前下棋总爱弓着背，脑袋恨不得钻进棋盘里。有回连着下了四盘，抬头时颈椎"咔吧"一声响，疼得他龇牙咧嘴。现在他发明了个妙招——每走完一步就仰头看看树梢的麻雀，既活动了脖子又调节了视力。棋友们有样学样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在搞什么神秘仪式。
棋牌室那种乌烟瘴气的地界可去不得。老孙头有回被拉去地下棋牌室玩，呛了满鼻子烟味不说，回家还挨了老伴好一顿数落。现在他们固定把"战场"设在社区活动中心，窗明几净不说，棋桌旁还摆着血压计和急救箱。社区主任特意给配了计时钟，到点就提醒"该起来活动啦"，比亲闺女还贴心。
要说最乐呵的还数上个月的社区象棋赛。张大爷和李奶奶这对老冤家在决赛狭路相逢，观战的人把活动室围得水泄不通。李奶奶的卒子过河后化身敢死队，张大爷的双车看似威风却总差那么一步。最后李奶奶一招回马枪锁定胜局，老头儿非但不恼，反倒笑得满脸褶子："输给高手不丢人！"赛后老两口约着去喝豆腐脑，棋盘上的输赢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夕阳西下，公园里的棋局陆续散场。老人们收拾着棋子，嘴里还复盘着今天的妙手臭棋。核桃木的棋盘被摩挲得发亮，上头斑驳的划痕记录着无数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保安过来催他们回家，老头老太太们像逃课的学生似的讨价还价："再下最后一盘...就一盘！"楚河汉界间的金戈铁马，可比广场舞有意思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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